【岩之物语】（9）

　　归蝶也没有一直闷在原地生而是当即动招呼自己周围的那帮侍们
去到那古、胜幡和守山城周围的各去通知晚参加宴会；

　　——而且除了这些地方归蝶还吩咐多去请了几个；

　　等侍们一听到这几个名字便都面面相觑她们在尾张待的久了自然也
若是请了这几个前来各种利害万般无奈之她们只好去请来了归蝶侧
的各务

　　看了归蝶草拟的名单这两位也不淡定了

　　「这这些位」各务有些忧虑地说道

　　「让你们去请你们便去就是杵在这支吾个什么？」

　　各务想了想提醒道：「可是您说的这几位素来不是都跟『御屋
形』不对付的么今可是『御屋形』夺那清须城的庆功之宴给
他们请来怕是要给添堵」

　　「就你们这帮奴婢贱货能懂个什么！」归蝶当即理直壮地呵斥道「从
今以后总介三郎便是尾州的实主本替请的这几位哪个不是
尾州的风云角？过去他们跟咱家有些嫌隙从今以后想要成事且还
得让他们三份薄面；今若是不请他们过来后挑起理来是你们担责还是本
担责？更何况给他们请来也是让他们见识见识咱家三郎的威风好好
震震他们——这个中缘由难道还得我来一一详教与你们？你们赶去做事
少在这多！」

　　这是归蝶从到第一次如此责骂各务其他的婢更是都不敢喘
因为这帮婢里十个有七八个都曾因触怒归蝶而挨过揍的她们只知道这位
「浓姬」生跋扈这段时间的概是因为塙直政的怀了孕而脾变得
更加乖戾所以此刻她们也再不敢多言

　　各务倒吸了一冷便吩咐那些婢们全都赶去各今晚的宴帖
随后各务想了想又对如自己一般的归蝶问道：「你若是请来这
些莫不如再加一个」

　　「再加一个？啥？又要加谁？用得着么？」

　　「老奴自作聪明觉得您请这些来纯粹是想要杀一杀『阿艳姑』
的焰是也不是？」

　　归蝶看着各务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各务猜的一点都没错

　　「既然这样您莫不如把城『那位』也请来——您再加『那位
』在的话就算是主殿真的想冒之不韪、铁了心要纳自己的姑为
妾那他面对您和『那位』的时候怕是也要思量再三」

　　归蝶沉片刻对各务摆了摆手：「这没你的事了这件事你无需多言」

　　「好吧」各务见状便也之后悻悻离去

　　然而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归蝶还是自己披了件布氅独自悄悄出了城
走到一个富户家的庭院门后敲开了对方的家门

　　「您是哎哟！您」对方府的老家丁一见氅帽的容颜顿时傻了
眼

　　「请别声张」归蝶声音低低地说道「请问主在家么？」

　　「在的在的——都这个时候了我家主还能去哪？」

　　「请让我见见」

　　「您来了还有啥说的？请您里屋稍等！」

　　老家丁毕恭毕敬地把归蝶迎屋里端茶摆果随后匆匆绕着长廊了去了
里间的门站在门跟门的侍通禀后又等了一会一听到里间门有响动
便识趣地返回了外间对归蝶通报一声之后又独自回了庭院门旁边的那个厢
房休息去了没过多会只见四个侍一起托着家主的手臂心翼翼地把
主迎到了外间

　　「哟归蝶子你怎么自来了？」

　　「唉」归蝶见了来先是一笑又不免叹了

　　——只见这家家主六尺余的高白皙透亮的肌肤、圆丰腴的材带着
汗珠的长发像是垂柳的丝绦鹅蛋脸略带些婴肥两片朱仿佛暮时候的
樱瓣而且面相少了几分妖娆多了几分温柔和慈祥；她披着洁白光亮
的锦缎丝绸做的宽松的袍子却本掩盖不住她那对胜似富士山的宏硕的、
还有双面那浑圆饱胀的孕肚领微露出来的沟冒着芬芳的香汗化成的
就算归蝶这样一个嗅到了也不由得心神荡漾起来而且就算是她
因为妊娠略微发了福莲藕似的胳膊和白一般的双也不失修长的仪态

　　这远看依旧是个艳丽魅惑的物孕近看却似个清奇不凡的俗世菩萨
她便是从三郎时就与他相识尔后又在她丧寡居之后、跟刚青年华的三
郎成为了的生驹吉乃

　　吉乃见归蝶肚子前来还把自己包裹得这么严实定是有什么秘密的心思
要来找自己诉说先屏退了左右两边的侍婢们便跟归蝶询问起来：「子你
有啥事就直说吧」

　　归蝶想了想还是抿抿微笑道：「我是请你来参加今晚三郎的宴
席的」

　　「不去」吉乃听了果断地说道

　　归蝶听了自然有些着急：「怎的？今晚这宴席可是庆祝三郎他夺了
清须城」

　　「呵呵那又和我一道家有何系？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这
喜欢静不喜欢闹什么宴席之类的事我避还来不及哈哈子你怎么今
想起来请我过去？」吉乃的子确实向来恬淡如、清如兰正因为如此
即便生驹家家业、富甲一方吉乃却偏要自己搬出来住边服侍的除了一
个看着自己长的七旬老家丁之外唯有边这四个从就被自己收养、被
自己看作的婢跟着自己起居

　　「可是」

　　见归蝶脸了难吉乃柳叶一样的眼睛眨了眨微笑着看着归蝶：「你自
个一个过来找我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可不单纯是要来请我去那『
』的酒宴吧？」

　　当初吉乃跟三郎刚在一起、没羞没臊地颠鸾倒凤的时候其中一半出于吉
乃实在是英俊潇洒、质英武朗并且行事作风不矫造作、自由放的
子哥另外一半真的是被三郎连哄带、并且为了取悦自己还会不少活
于是她就着了三郎的道道；但同时吉乃心知三郎跑来撩拨自己可不全是因
为他馋自己这个更因为生驹家背后的金山银海除此之外说吉乃的父
本就是近江国土田家的婿、吉乃的前也是土田家的脉所以名义吉乃
跟三郎信长的土田御前是名义可是吉乃「甥」关系可三郎却对这些
世俗的辈份礼教之类的东西毫不在意铁了心想跟吉乃在一起这让几乎没感
过什么作「欢」的吉乃倒真是心甘愿地乐意拿钱去给三郎手脚地挥
霍所以他俩在一起成为之后吉乃私里就给三郎取了个昵称他「
」

　　归蝶装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吉乃莞尔一笑：「哈哈蕙质兰心真
是啥都瞒不过我今来是想请您城去住的——您看您这也怀了六个
月了差不多到了初秋的时候这孩子就该生了您许过我说将来等着孩子
生落地就把他送与我来养育咱们俩都是这孩子的那作为他半个
我觉得这孩子怎么说都不应该出生在城外；更何况城里面多还能多照
应着您我在尾张也没有朋好友陪着只是从我初次见到就觉得
我俩特别的三郎如今拿了尾州首府想必后肯定要忙的事更多
我在城中寂寞您要是搬来也倒有个能陪我说话的所以恳请
能搬过来——这段时间委屈委屈住来那古那古虽但必会给
安排妥帖等在过一阵子咱们一起搬去清州清州那边地方肯定能让
住的坦」

　　吉乃笑着看着归蝶真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一样和蔼慈但她一开
却又是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抱歉了子不去」

　　「你真的不乐意去城里住么？」归蝶闪念一想心说该不是先前自己
为难塙直政的的信被吉乃听说、害她对自己心生芥蒂便咽了唾沫又
忙说道：「好歹您这孩子也是织田家的嫡子您是富贾出三郎又特别的
你我也从没对您生出任何的嫌隙您可不似其他七八糟的家
说白了若不是我留着『浓州山城守』的脉织田家的『主』的名
都应该是您的！您住在城里经地义！您不愿意城陪着三郎和难
不成是嫌弃我么？」

　　吉乃笑着摇了摇：「归蝶子你别瞎想你在嫁来尾张之前我就跟三
郎那『』许过心愿了——无论怎么说我吉乃都是个寡虽然当今这世
道忒、不重视礼教虽说我也不怎么中意我那先但我毕竟是在为先
守灵三年之期当中就跟这『』做了苟且不伦之事到底是了『孔孟程
朱』所说的道纲常——所以我跟『』在一起无论将来他的武家之路
有多么通达第一我跟他不要任何的名份我只做他的也因此包括我肚
子里现在这个、包括万一以后我和他有了其他的什么子我都愿意给为正
室的子你来养让他们称呼你为『』；第二我很乐意也很喜欢跟他去
做间的笫乐之事但我不绝绝会跟他住在一起；第三无论他找多少个
、无论他家中的眷之间关系如何、其他的室如何看待我我都不会去管
所以归蝶子请恕的任了子要是真有心有工了就来
这陪陪我就知足了」

　　归蝶默默地听着吉乃所说的话她一面为这么一个温柔的觉得可怜另
一方面她还觉得吉乃实在是太傻傻到让觉得可笑可笑到让觉得心疼——
因为归蝶从到现在除了吉乃之外还真就没见过一个竟然可以连一个名
份都不要只是单纯地默默地喜欢着自己心的；

　　而听她说到那第三点、说吉乃自己不愿去管三郎家中之事的时候归蝶的心
思彻底被触击了于是归蝶完全不由自主地把脸摆的暗了来还忍不住叹
了：「哎这样」

　　等她再一抬却见吉乃正眯着眼睛笑着看着自己未等归蝶说话吉乃倒
是先问了一句：「归蝶子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又是说要我晚去酒宴
又是以我的孕为由让我搬城去其实终究是因为先前被嫁去武卫府的阿
艳回来了你心里不坦所以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对付阿艳是也不是？」

　　吉乃算是清楚准确地把归蝶的想法悉了

　　归蝶也不好搪只得默默地点了点：「嗯」

　　对于三郎跟阿艳的事吉乃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说起来吉乃也见过阿
艳但不似她跟三郎之间那般熟络到如胶似漆的地步她跟阿艳先前仅仅是照过
面而已阿艳时候就总见到三郎对吉乃眉来眼去、互送秋波所以没到阿艳自
己在城町中玩的时候就总乐意独自去生驹家附近些果核、马粪之类的垃圾
找茬或者在町中见到了吉乃也总喜欢故意装作不心地推搡吉乃几；后来
在青山家那短命的子归西、阿艳短暂地回到了三郎边的时候三郎还带着阿
艳去过吉乃家做客席间阿艳倒是没发作只是全程都没给吉乃一个好脸

　　——说阿艳几次三番地就是为了跟吉乃结仇而去找吉乃的这些事也
都被归蝶打听到了归蝶觉着吉乃不至于记恨却也应该讨厌阿艳要不然归
蝶也想不出来今这么个法子要吉乃跟自己一伙对付阿艳

　　可没想到吉乃却微微一笑说道：「子你嘛活得这么累？」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只听吉乃说道：「阿艳那姑我见过她虽然在织田家的辈份高但到底
是个姑而已从到一直都骄纵得很但心不而且她与你我一样
都很喜欢那『』——即便她是那『』的姑」

　　「可是您不觉得这十分的不知廉耻么？早先这丫倒也还好我那
时候刚嫁来尾张对她和那『傻瓜』的事一无所知她也几乎没跟我寻衅过
我便也眼不见、心不烦；可等今一回来她竟是那『傻瓜』当着众的面
给抱回来的她一见到我却居然开始敢利用她的辈份和三郎被她了汤所
着了魔跟我恃宠而骄起来了！我是真咽不这！要是别的倒
也无所谓了；可她和那『傻瓜』？姑侄之间做了真！真是不知道『』
怎么写！」

　　「哈哈那你说我？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到底是别家的遗孀却
还是跟『』在一起了难道我就『知廉耻』么？」

　　「这你跟阿艳不一样你是你、她是她！你是」

　　「都一样的都一样的——你是美浓国斋藤道三的掌明珠跟
三郎在一起纯粹是『政略婚姻』于政治联姻的从来不由己你却还
能对这『』如此钟实属不易；我也一样我和『』的事刚
开始被家里听说的时候其那时候『』在整个尾张内外的名声还不好
家里都险些把我从家中赶出去但即便那时候我也不愿意放弃他对我的恩
一直到后来先代家督弹正忠信秀确立要让『』继任自己的位置生
驹家觉得若是能够通过近他、必然会对家里的生意有利家中各个长老这才作
罢——我从来都不愿意跟说这些我也不喜欢自怜自怨但说句实话跟他相
到现在乐是乐但若说难也确实难；至于阿艳那姑就像你说的
之间产生恋的愫从古至今、汉和内外一直以来都被算作是的
悖逆伦的罪过可她从先前嫁与青山家、到后来被生地送去武卫府一直到
了现在她对三郎的心却一直都没变你想想看她在前后所遭的困难、
作承担的折磨岂不是比你我更甚？归蝶子以你的立场来看正室然
地会觉得其他的对自己都是威胁可若是从旁平和的眼光来看说到底
咱们不都是了同一个么？她对你的嫉妒你对她的憎恶还不是那『
』所造成的？在世之中本就不易又何苦相互为难？汉土明国那边
有句话曰『家和万事兴』所以说你我都能成朋友你跟她之间是
不是也可以好好相？你如果能跟她相的好了织田家内部和睦了三郎这
『』将来理起军国事岂不是能够更加心无旁骛？」

　　听了吉乃的这些话归蝶登时无言以对

　　她既折服于吉乃的贤惠和开明觉得从治家世这方面自己当真不如这位
无冕的三郎的后院之主；她又对吉乃所说的话无法驳她一直知道在这样的
一个世道对于的所作所为本没半点办法去左右所以她只能去
讨厌、去排挤阿艳去对这么一个在自己出现在自己最的之前就跟他恋
许久的、而且又由于她的脉和辈份而本没办法把她从家中挤兑走的示威
但除此之外她又觉得阿艳的并没有任何实际的东西是让自己真正厌恶的
甚至她好几次想起来阿艳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跟阿艳实际非常相像但是
出于自己的意她却总绕不过自己心里的这道坎

　　一时间在归蝶心中她对吉乃还有还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却又不知道该怎
么开吉乃想了想又轻轻住了归蝶的手：「这样吧今晚成全你一回：
这阵子我就权且食言为了子你我先前主动跟『』提的誓言都不做
数了——今晚的宴席我会去的而且近来我会多城去找你和『』
还有那个阿艳去；但是至于我怎么做子第一你先别问第二你不能管第
三你得配合答应就帮你解决你和阿艳之间的梁子你看行么？」

　　归蝶一听吉乃这么说当然喜过望但是此刻她还只当作吉乃是要帮助自
己对付阿艳于是她想都没想就点了：「答应你！我当然答应你！只要你帮我
煞了那丫的威风你让做什么我都答应！」

　　吉乃笑着没做过多的解释只说自己要先休息片刻等过后沐浴更便会
带着赴宴归蝶心满意足地拉着吉乃的手又聊了会闲话才离开了吉乃
的屋敷回了城

　　差不多两个时辰之后到了酉时正吉乃便和两个打着灯笼的侍动前往
那古城此时昏暗但是那古城俱是一片灯火通明城堡周围的
街町老少都在町中连唱带跳、饮酒作乐、闹非凡；而城池之从四周或
马或坐轿仆仆而来的武士们相互鞠躬行礼后三五成群地了城相互攀谈
着、奉迎着多数的脸都挂着喜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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