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龙吟(第三十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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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3

;  郭解回答得很慢没有半点迟疑“郭某父、祖骸骨尽在汉国不忍远去

    田荣垂首默然片刻然后施礼告辞

    田荣走后不久又一个熟接踵而来

    与田荣一样边宁同样是兜帽遮面同样只带了一名心随从连半信半疑的态度也与田荣如出一辙

    程宗扬同样耐心解说半晌边宁同样犹疑不决程宗扬索道:“边先生从哪里得知敝的纸钞?”

    边宁打了个哈哈“一个故捎来的边某本生意便是算缗也算不了几个钱也就是随便问问别无他意哈哈别无他意

    “边先生的故友是郭侠吧?”

    “边某久闻郭但未曾谋面可我听说郭侠已然

    屏风后传来一个嘶哑到不似声的声音“边二!你过来!”

    边宁愕然抬起

    “这边!这边!”

    屏风后传来几声奇怪的声响像是铁链在地拖动接着屏风折起一扇

    边宁慢慢走过去先看了旁边那个貌不惊的汉子一眼然后低看着榻戴着银面具的

    那张银面具巧妙地遮住了半面孔只露出一只眼睛和半边边宁仔细辨认半晌才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目光“老剧?”

    剧孟嘿嘿笑道:“行还能认出我来废话不跟你说了那边是我兄弟办事靠得住边二我可是又救你一次份你可给我记住了辈子做牛做马也给我还出来!”

    “老剧你怎么了?让我看看!”

    “滚!滚!看我笑话?”

    “我就看看你的手!”

    “看个鸟看!”

    屏风后传来一阵拉扯声接着是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

    剧孟道:“老郭给我摁住他!还

    良久边宁才红着眼睛出来他拿了纸笔草草写了一个手条又说了一个地址让程宗扬自去接洽凭手条提款至于兑换的纸钞暂时给剧孟什么时候风过去他再派来取

    “当心洛都商贾圈子里面不是一般的浑”临走前边宁告诫道

    洛都商贾都在观望风程宗扬也没有肆宣扬此前投出六封书信但来的只有田荣和边宁两

    次是十月二十算缗开始的第一这一注目的并非官府对照在籍商贾逐一行的算缗而是鹿家由于隐瞒田产告发

    相比于以往官府的办事效率这次官府动作得吓这边鹿家刚呈报完家产就有出来举告尚书台当即移文司农、少府、洛都令对其严查

    鹿衡呈报完家产还没从司农署出来就被押往举告的地点两厢对照举告属实鹿衡连家都没回就与同在商籍的长子被发配戍边所有的家产尽数没官中

    接着十月二十一正当整个洛都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少府宣布分出鹿家一半产业——将近四十万金铢的家产赏赐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厮:鹿边磨墨的僮仆

    这次示范效应堪称轰动之间家资百万的鹿家就家破而他的书僮从一个奴仆一跃成为洛都屈指可数的富豪短暂的震惊之后整个洛都仿佛被捅了马蜂窝似的欢腾起来无数蜂拥而至举发自己的家主、邻居、朋故旧甚至道听途说的陌生

    就在这一片混当中暗设在地的程氏钱庄也真正迎了一批主顾随着消息的传播都有一些遮住面孔隐藏份的躲躲藏藏地来到伊墨云的一壶清酒然后坐来耐心等候即使遇到同类彼此间也不一语

    有郭解和剧孟出面程氏钱庄还没开张信誉度就直接爆表洛都流通的钱铢以惊的速度往程宅的地窖中汇集以至于程宗扬不得不通知程郑钱庄所接的钱铢仅限于金铢坚决不再兑换银铢和铜铢

    就这样距离田荣设的宴席不到十程郑在洛都商界的地位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从众联手相到群贾众星捧月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一些行踪诡秘的围着他打转

    就这样程氏钱庄成为了在洛都商贾间私流传又心照不宣的秘密那些由程宗扬笔画押的纸钞被一张张给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主顾手中然后被他们心藏匿起来有的被收暗格有的被携带有的被书中有的被墙缝还有一些被用各种方法带出汉国设法兑换

    “果然是些商蠹”秦桧嗟叹道:“朝廷算缗虽然有过可这些商贾无一良善之辈一个个狡诈唯利是图贪得无厌堪称国之蠹虫

    程宗扬慢悠悠道:“乌鸦落在猪谁也别说谁黑

    “主说得不错商贾千方百计转移资产官府之趁机中饱私囊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也别光说最黑的就是你臣兄

    秦桧哈哈

    “车马都安排好了吗?”

    秦桧道:“安排好了一共九辆蚩、剧孟、延香与郭侠幼子各乘一辆每车载金铢两万枚另外六辆除携带的行车以外每车载金铢四万枚共计三十万枚

    “护送由吴长伯负责出动鹏翼社和临安来的护卫共二十卢五爷还有郭侠手的王孟等暗中护送途中安排了六换马的地点清晨出发途中住宿一晚间可抵达舞都陈乔已经拿到间通行的令牌安排好了接应

    “不错很周全

    “剧侠远行在即我与青面商量过爷由延香照料他留来看守地窖

    “严老?”

    “严山长不肯走至于魏甘卢五爷的意思是把他留在这边看黑魔海还有什么手段

    “严老还真是犟驴”程宗扬发了句牢然后道:“三十万金铢就用了九辆车?”

    “用这么多车一来为了掩藏二来也是赶路轻便如果纯为转运金铢三辆车就够了不过路至少要三”秦桧道:“之所以安排在明是因为义纵经诏举得官被授予舞都令赴任他也走的宛洛道途中相距不超过五里一旦有事也好彼此呼应

    “舞都令?怎么会安排这个职务?”

    “据说义纵的官职是子御封猜测多半是他仕途幸把他放在太守的眼皮底也好管束一二

    “奇怪”程宗扬嘟囔了一句也没放在心义纵赴舞都任职也非凭他和高智商的自己在七里坊的生意会更稳妥些

    秦桧笑道:“我听他和衙内商量去了舞都要拿七里坊开刀

    “立威吗?”程宗扬道:“跟陈乔说一声让他全配合

    秦桧答应一声然后道:“洛都的权贵已经开始动手了吉家将名三万亩良田出让给孙氏仅作价两万金铢

    程宗扬吓了一跳“每亩还不到一枚金铢?”

    “以属之见此事颇有蹊跷”秦桧道:“洛都土地易一般都是私定约买卖双方都对易价格讳莫如极少吉家这回不但张旗鼓吉策本还多次表示若非孙氏慷慨解囊这些田地连五千金铢都卖不到

    “孙氏?”程宗扬巴道:“不会是襄城君孙寿她们家吧?”

    “正是

    “姓吉的这是托”程宗扬道:“家贱卖?”

    “主英明!”

    “得了吧”程宗扬琢磨片刻“孙家怎么这么好胃?不对吉策一直给吕家跑怎么又投到孙家门?就算吕家跟孙家好得穿一条这也是背主

    秦桧提醒道:“说不定孙家也是跑

    程宗扬合掌道:“没错!孙、吕两家肯定私商量过吕氏毕竟是后族多少要点正好把孙家推出来当个幌子

    话音未落班超就“刚传来的消息许家和杨家作价十万金铢将名五万亩田地出让给襄邑侯

    程宗扬与秦桧异同声地说道:“两枚金铢!”

    秦桧应极“这不是孙、吕两家的事多半是洛都的权贵都商量好了吉策和孙家先出来演一场把田价压到不足一枚金铢然后正主才出面

    程宗扬道:“许家和杨家易的田地是不是在册的?”

    “均是在册的田地”班超道:“主可是要查他们的私田?”

    “不是如果均是在册的田地我们可以猜测一这些世家豪门可以动用的资金量”程宗扬道:“洛都商贾在册的田地两千五百顷吕氏出价两枚金铢不妨视为世家的心理价位全部就需要动用五十万金铢浮一半的话仅田地一项他们准备的资金应当在七十万金铢左右我们如果手的话每亩地不能低于三枚金铢一千顷就是三十万

    秦桧道:“用谁的名义?若是仅主一千顷未免骇听闻

    程宗扬早就想好了笑道:“你们恐怕都忘了洛都还有一个家亿万的有钱——蔡敬仲!他不是吹嘘土中生金吗?这机会终于来了正没知道太监手里有多少钱就算他挥金如土一掷万金也只有眼红的

    班超皱眉道:“如何收场?”

    “你说蔡爷拍之后?好办我们用他的名把田地买之后再分解转移给其他这样就不扎眼了再说老蔡是里的他出来买地那些世家也得退让三分

    秦桧和班超都点了点蔡敬仲是个不错的幌子

    程宗扬道:“我们手里现在有多少钱?”

    班超道:“从舞都陆续运来资金两万金铢目前结余四千另有向陶氏钱庄借贷的十七万货物出售后的余款十一万两千程郑本中一万三千兑换纸钞所得共计金铢一百一十七万银铢二百六十万除去运往舞都的三十万金铢如今窖中所余全部折算为金铢共计一百三十万

    “这么多钱也就程哥那点算是不用还的其他全是欠的”程宗扬感叹一声然后吩咐道:“支取两笔:十五万十一万两千给程

    这是自己与赵墨轩、陶弘敏的合伙生意局已定细务由程郑办即可就不用自己心了

    秦桧应道:“是

    “二十万作为钱庄的准备金用来兑付纸钞拨五十万到舞都让陈乔安排运回临安有这笔钱在手总算能喘

    秦桧一一记

    班超道:“这样算可动用的款项不足二十四万再除去用来易的准备款所余金铢不足十万用来购地只怕捉襟见肘

    程宗扬道:“别担心买地用不着金铢——支付纸钞就行

    班超道:“直接用纸钞购地怕是之过急

    秦桧在临安发行过纸钞对纸钞更了解一些听到班超的疑惑他笑着解释道:“平常自是不可如今局面是不同——我们拿来购地的金铢多半还要被商贾们存回来尽可以直接支付纸钞

    班超明白过来额笑道:“是我糊涂了

    “所以手有二十多万金铢足够了”程宗扬道:“何况往后未必不会有来兑换纸钞他们只要兑换一张我们就平白得了一批可以运作的金铢我估计后面两个月我们只会发愁手中的金铢太多绝不用担心缺钱

    “班某

    程宗扬道:“市面的物价?”

    “涨近两成”班超道:“官府已经定算缗的价格低于此价出售便亏了因此市面的物价不降

    秦桧道:“我看他们的意思左右已经是虎难撑到年关多少好赚回来一些毕竟算缗也是一就能算完的洛都在籍的商贾一万余逐一算缗只怕要半年时间

    “鼠目寸光”程宗扬道:“他们光想着洛都的商贾多却没想过真正的富豪才有多少?”

    程宗扬站起“我们已经计算过只要把最顶尖的八家算赋收完整个算缗就完成了六成再把家产万金的二百户收完算缗就完成了八成其他户数虽多但无关所以他们以为还有两个月就到年关其实最多十就见分晓

    “到时市面的金铢流少府近百万我手中的百余万商贾藏匿和分散在各市面起码少了三百万金铢再算货币的乘数效应这三百万金铢所影响的流通量只怕要再乘三倍他们现在不赶抛售过几市面陷钱荒后悔可就迟了

    “当局者”秦桧徐徐道:“主可曾发觉算缗不过数已与子的初衷不相同

    程宗扬道:“子本来是想限制兼并结果田产从商贾手中转到世家族名兼并而愈演愈烈

    班超道:“依班某之见子固然有思虑不周之但其中也是有故意为之比如告缗令原本是恐吓如今却成了发财的捷径

    程宗扬冷笑道:“为了博妃一笑的诏书能不出漏子吗?”

    前延寿从昭回来终于传回子半诏的内幕原来是赵昭仪与子私语时说起在洛都的时候找不到姊姊以至于流落街曾被商贾辱骂子心疼之余慷慨要为妃出一

    程宗扬走到窗有些不服地透了子不是蠢但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东方曼倩也正是看透了子的秉才远走他乡吧

    如今吕冀把持着尚书台他只要随便做点文章就能让子事与愿违被书僮举告的鹿家是算缗令颁布后第一个被破家的而鹿衡恰恰与云台书院多有来往这里面的内不得不让多想

    如今诏举已经临近尾声批士子鱼跃龙门获得出仕的资格还有些被子特旨简拔得到品阶不同的官职可就因为算缗令早发了数使得这些不得不成为旁观者

    如果子真是无能之辈倒也不起码安分不生事可他的自作聪明就像一个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把炸得粉碎骨算缗令的本意是抑制商贾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中产之家抵皆破如今在籍的一万余名商贾明年此时不知还能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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