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之物语】（7）

在街面也都是蛮横
惯了今被这么一打砸这个肯定是吞不去的；而且这群年轻武士毕竟
手有限跟信友和坂井膳有关联的店铺普遍开得又一来这帮总
共也就砸了五六家店于是他们便想着第二接着去「讨」其他那些家店铺的
「税」

　　但是等到第二街面就多了不少维安的奉行一开始他们也没在意但
是等他们刚准备照前一如法炮制的时候却被这帮脸同样没好的奉行们
拦了来等由宇、太田等仔细一看原来这帮里挂着奉行众坠的家伙们
全是坂井膳和织田三位道的——由宇、太田他们总共二十五个都不到
而今街面坂井和织田三位派过来的家来们起码四五十

　　眼见着这帮围了来由宇喜一本来是准备拔刀开的但是太田牛一在
这里面还是比较持重、谨慎的知道这群都是杀过的主而太田、由宇他
们到现在基本没过战场真打起来的话自己这边肯定亏于是便拉着由宇
喜一等就走了

　　太田牛一本来是希望说先等几等过几坂井膳等以为没事了
自己再和由宇带继续找茬砸店但是没想到第二自己和由宇的住缸
被砸了、院里有井的被倒了屎屋里的被褥、物全都被撕烂了
存的瓜果蔬菜全都被掀翻在地还用马蹄或者铁锤跺碎、捶烂屋里的书本、
文书、墨宝、存的钱也是被抢的抢、砸的砸、撕的撕——除了这个太田牛
一还是个生眼加近视早先自己父在世的时候曾经了一笔钱从南
蛮传教士那里买到过一副玻璃眼镜后来自己侍奉斯波义银义银就把自己从
明国商在澳门买的一副晶眼镜送给了牛一于是牛一自己每戴着的这副
是义银送给自己的而父价钱买的那副则被自己存在家里当作纪念物和
备品结果这回也被砸了给牛一简直心疼到悲绝

　　牛一前去奉行所报官可是平常对自己客客的奉行所的代官们全变得
自己答不理的：「抱歉了牛一您是武卫府里的您的权比我们
——您的家被偷被抢我们哪有那能耐敢查、敢管？您来这里的
们只能帮您登个记、备案在册但是至于抓贼捕盗的事您得自己去做」

　　——不只是太田牛一在斯波义统、义银侧侍奉的年轻「清州众」们
家里几乎同时都被打砸了则很显然是坂井膳等的报复但他们见坂井
膳多势众也不敢擅自做主于是就又通过柘植宗和森刑部把此事告诉
了斯波义统

　　这斯波义统有些坐不住了：并且由宇喜一和太田牛一带砸了那五六家
店铺之后确实给斯波义统带回去了不少金银跟好物件又相当于折了坂井膳
和织田信友的面子简直给老武卫乐得要起飞；而今这番报复在义统看来
跟往自己脸吐吐沫没啥区别此时的他特别后悔先前没听柘植和森刑部的话

　　「没事！不事！首先我明发一道命令：我先让城町中奉行、以及
让守护代和守跟膳亮他们的都解除武备；然后你们该嘛嘛——该收税
收税遇到态度不好的该砸店接着砸！谁敢拦着你们直接抓回来见我！我再
给你们派点！跟着你们去！我还就不信了」

　　但是事与愿违

　　若是先前织田信友和坂井膳刚把簗田政纲和那古胜泰打得无完肤的
时候义统能及时令清须城内外的武士们至少有一半是会帮着义统执行命
令的；但是现在毕竟是由宇喜一、太田牛一带打砸店铺在先此时义统帮着
由宇跟太田说话那是在纵容打砸店铺的行为——况且部分城奉行都没做
错什么武卫却要求他们所有暂时缴械于于理都说不过去

　　因此不仅部分城町中的奉行众没解除武装而还有一部分自发地
帮起了坂井膳和织田三位的手们——在这些奉行众的严重由宇喜一、太田
牛一带打砸他店铺的行为本来就不对而且清须城武卫府一直对城乃至全
尾张都疏于治理而是织田信友、坂井膳几位在为了治理城、治理家
国出更不用说前些子膳亮殿和河尻左马丞当着所有庶民的面前说出
了「罪必严惩」四个字这样的行为相当赢得民心——也因此由宇、太田等
由原来的二十几个面对四五十个的局面一子变成了五十几个对付一百来的
局面如果这时候打起来这在当世都能被称作是一场「合战」

　　「了了」而在此时的义统也总算做出了这段时间里甚至是他这
辈子相对来说最正确的一个决定：「比多是吧！行！森刑部你等寡
寡这就再写一封信写完之后你自拿着信自去趟那古城！你去告诉
总介三郎让他派过来——和守跟守护代这帮的税寡收定了！」

　　于是森刑部当晚就去了那古

　　而第二中午就在由宇喜一、太田牛一又齐刷刷地打从清须城城门内出来
坂井膳和织田三位的那帮手笑话着这帮后生犊子不长记的时候但见打从
东南边东海道路突然呜呜泱泱飘起一阵尘土；等到此起彼伏杂的马蹄
声稀稀拉拉地能让听见的时候但见太田牛一由宇喜一直接带在城门
转了一圈对着坂井一党的爪牙们微微一笑接着又回了城里、关了城门

　　然而等到坂井一党跟那帮襄助他们的奉行众应过来好像事有点不对
劲的时候已经晚了——但见那帮的马各个拴着一张白帕子、帕子分
明印着红「扬羽蝶」纹的印；

　　而为首那个外面罩着橙红丝绸羽织、里面穿了一件靛蓝武士袍的剑眉虎
眼的家伙不是别正是那古城主、总介三郎本尊；在其后还有两员
马的将相貌全都极其俊朗剃了月代半发型的那个看着桀骜不驯、就像
一号的三郎另外一个扎着发的容貌则异常清秀——其实这俩一个是信长
十岁的弟弟秀孝秀孝长得几乎和三郎一模一样除了眉心有颗痦子；另一个
则是扮装的八岁的阿市本来这回二次闹清须城是没有他们这兄俩的
事可是胜幡织田家的脉其是跟三郎这边近久了的普遍都是在屋里
没办法安静地坐住、喜欢到玩闹、胆子也的子一听说兄长三郎又要前去
把清须城搅个翻地覆这俩半孩子的兴致压都压不住而三郎想了想
让他俩跟着自己晃悠一圈也算是让他们练练胆量百利无一害便同意了两个
家伙跟自己出城一番、并且时刻叮嘱他们俩跟在自己后面

　　此刻清须城算坂井膳、织田三位外加那些本无派系、却有点忍不
了老武卫的统治跟由宇、太田等打砸行为的奉行众们加一起差不多有一百
五十而三郎此番带来的不算弟弟秀孝和阿市总共也就四十多
但这四十来的队伍各个都提挎弓还有二十手里直接端着铁砲另外没
带着铁砲的则带了铁砲铳管的通杆另在栓了一盒子铅弹、一盒子事先用
纸片分好、包好的火他们是负责帮着端着铁砲的子弹的——跟在三郎
后的秀孝主要的也就是这个活等到三郎这帮到了清须城之后第
一件事就是对着四的街町、立牌、匾额、灯笼、鱼旗杆「啪——啪啪」地一
顿放砲城本来准备跟由宇、太田等一场的、手里却只带了打刀的武士
们只能四散而逃；更何况三郎的手现在不仅带了长铁砲来他们里面
的多数还都过战场是从村木砦的尸堆里爬过来的；清须城另有一帮
则是参与过吞并松叶、田城参与过坂井甚介的援军结果被三郎带把心态
打崩了的他们这时候再见到三郎的队伍真是撒就跑要是论辈分兔子都得
是他们的孙子

　　再次见到三郎和其家臣清须城的百姓们心里也都极其惊慌但出乎所有
的意料这次的三郎并没有广泛地针对所有建筑、所有财产行攻击而是有
所指向地盯准了几家店铺行了打砸抢烧——而且有几家店铺正是前些
子被由宇、太田等「收过税」的店铺——这庶民百姓们便都明白了三郎这
次分明是继续找守护代和「守护代」的麻烦的于是他们倒都在放了心后
饶有兴致地在街边或者自家院里看起闹来纵使那些店铺里向来欺行霸市的
掌柜老板与伙计杂役们如何哭抢地到最后却没有一个凑去哪怕拉他们一
的

　　三郎他们从午闹腾到中午等中午的时候秀孝和阿市胡闹得尽了兴之后
也都吵嚷着肚子饿就此三郎才带打道回城午的时候织田信友、坂井
膳、河尻与一跟织田三位全都在城町到齐了看着各自有了的、有戚
关系的那些被烧被抢被砸得连都不剩的店铺的时候尽管一个个得面红耳
赤却几乎都在瑟瑟发抖——除了河尻与一是他们这里面最勇武能打且次三
郎提着坂井甚介的颅在城町放火的时候河尻与一正在近江出使近江守护京极
家、对三郎的刻板印象还停留在赤塚之战被区区山教继打得盔弃甲、没见过
三郎发起来的时候有多么疯狂之外剩的全都已经对三郎产生了畏惧的心
理几个连劝带拦总算让河尻与一打消了再带去打砸胜幡城和那古城的
念随后几个便都去织田信友的府喝酒了

　　——看着老哥几个多少年了一次在自己府聚得这么齐织田信友
的的心里不免产生了荒诞的苦涩的滋遥想自己十几、二十啷当岁的时候跟
当年同样年轻的坂井赖信、河尻与一跟织田信政也像今的带着一帮崽子来
挑衅自己的三郎一样去挑衅过别、去砸过别的地盘、去找个草丰茂的地
方打猎、去跑到别国的都市商座那里抢东西、放火、抢姑当初那是何等的
活；可后来随着自己年龄渐增长却跟坂井膳的关系越来越疏远甚至你
我活的矛盾虽然常常被彼此竭掩盖但也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宗太郎！」

　　坂井膳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先是很自然而然地抬起了答应了一句「咋
啦」等再看向着自己、对着自己微笑的织田信友却连里的餐食都忘了咀
嚼

　　「怎么了彦五和守殿？」

　　坂井膳想了想本来而出的昵称又被他跟着里的半鱼咽了
肚子

　　其余两听了也都假装只顾着低饭心里却也突然觉得有点不是滋

　　「呵呵没事没事」信友忍住眼中的泪故作玩笑地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起来你我好久都没这么坐在一起一顿饭、喝一
酒了」

　　「是吗？呵呵唉想当初除了咱们几个还有三郎信秀带着与
次郎信康、还有孙三郎信光一起找咱们喝酒咧！」坂井膳也不由自主地苦笑道

　　「的！信秀这子给他子跟自己取了同一个名！」河尻与一忍不住
骂了一句接着倒是也笑了出来

　　其他也跟着笑了笑

　　「嗯我记得主你元服那年寿宴会还有平手五郎左他也来了」
织田三位也回忆了起来

　　「嗯五郎左教出来了个好徒弟！只是早早就自杀可惜了」坂井
膳点了点

　　「之前咱们总说三郎信长这子是个『傻瓜』现在看来咱们是不是
都错了？能给咱们这帮老兄弟造成今这般损失这子绝非寻常之！」
织田信友又说道

　　但是说到这里织田三位突然眼睛睁了：「不对不对！这里面有事——
主、赖信兄、与一郎这里面有问题！总介三郎这子从到也没怎么
在清须城内外住过即便离得近但是咱们清州之是出了名的闹加混——
那么这子是怎么知道的咱们那些店铺的位置的？两百三十一家店铺有零有
整地在四个方位分布着结果今全被他给砸了！而且没有一家寻常商或者百
姓的铺子被他们祸害！那咱们的店铺的位置他们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四个相互看看——答案就在沉默之中：那必然是有给那古城通了信的

　　半晌河尻与一第一个开了：「会是由宇、太田那几个混子么？」

　　「不能够这几个我派看着了最近他们一直就在武卫府和义银那
子的屋敷里来回走动到晚就回家肯定不是他们」

　　「那难不成是武卫府里的谁？比如那个义银的子？那个什么
『阿艳』的？她不是那个三郎的姑姑吗？而且我隐约听说过这个『阿艳』
们跟三郎的关系似乎好像有点超出正常姑侄关系的近？」

　　「哎呀也不可能是她我听真子说阿艳其实跟义银那子的关系不好
甚至跟整个武卫府的关系都不好除了饭之外基本不怎么出门也不接触武
卫府里的其他她更不可能知道咱们得铺子位置」

　　「那总不能是义统那个老东西自己捅出去的吧？」

　　四个都沉默了——因为有可能

　　但实际他们还真猜错了：

　　斯波义统让柘植宗送给三郎的那封信只是写了说让三郎带帮着站
个队、吓唬吓唬坂井一党和「守护代广信殿」的家臣们没说让他砸东西；

　　而真正把二百三十一家店铺的具位置告诉三郎的则是到现在的伤几
乎要痊愈、但依旧还在背朝躺着的簗田政纲和那古胜泰——这俩自
从在家卧之后成没别的就是把清须城内外的各地方、各个结构全
都画在了纸并且标注好了订成册子然后让自己的家臣偷偷送到了那古城
而且簗田家本来就是富商出、那古胜泰的家族本来就是尾张本地土豪每
比他俩更清楚那些以织田和守和坂井一党为靠山的商家的报了；

　　而三郎这次来打砸抢烧完全就是借了斯波义统的手信为引子执行自己的
酝酿已久的破计划

　　四个又沉默了——这次沉默四个都是带着怨念的并且心中也隐隐
觉得异常地不安：历史无数个例子表明如果一家的当家避开了自己倚仗、
亦或者控制了自己多年的老臣而开始跟一个年轻的家臣开始近了起来那么
这便是颠覆那些老臣们经营多年所构建的稳定制度的开始

　　——如果他们这四个再去无视、再去只顾着自己内斗、再去轻视这个
「傻瓜三郎」而不去做点什么自己这帮早晚有一怕是连都不知道自
己怎么的！

　　「要不就直接派杀了那个信长吧！」坂井膳看了看其他三咬着后
槽牙说道

　　「嗯留着始终是个祸害他要是能了也能打消『某些的念』
咱们还能直接跟着彻底降服了末森城一劳永逸！」织田信友也点了点

　　河尻与一听罢立刻站起了：「那好！诸位你们在这坐着我去收拾」

　　「别！你别！与一郎你坐稳当了」织田三位立刻把河尻与一拽住了
重新拉回到榻榻米「你别冲动——这个脏活不能咱们自己！咱们得找
！」

　　「信政你可有主意？」

　　「有！」织田三位笃定地说道：「——有个洲贺才藏的你们记得么？」

　　「怎么不记得？这不是先前的田城城主、那傻瓜的叔叔信次的家老么？」

　　「你们别忘了次为了赚取松叶、田二城的城防部署咱们就是在『
元丸』赌坊逮到的这个家伙这个家伙欠咱们的账咱们是当初暂时不管他要了
另外还多给了他三两金砂！而现在咱们所有的赌坊、赌档全都被三郎那
子砸了那么这个亏空你们说该着谁填补？当然各位也都不是差钱的
——只是我听说最近三郎那子不计前嫌马就准备让信次这个不中用的
家伙接替孙三郎信光担任守山城城主然后让孙三郎去守备胜幡城各位守
山城毕竟还是离咱们清须比较近！」

　　于是第二洲贺才藏就被坂井膳派掳到了信友的府

　　——织田三位的计划其实也非常缜密：

　　因为不久之后的七月十一就是织田信次的寿那个时候织田信次因为自
己过寿、外加自己的这个侄子三郎不计前嫌没有怎么重罚自己、还又让自己
做了城主必然会宴请三郎以示和睦而不管信次跟三郎信长过去关系怎样叔
叔的寿邀请当侄子的必须参加而且不能带太多随从跟着；而到那个时候
就由洲贺才藏带在守山城的城门、也是那座山丘的山脚直接截杀三郎
信长等到得手之后直接给给清须城发信号接着清须城就会发重兵前来围困
守山城、迫信次就范这样守山城失陷、信长殒命还愁那古城不投降么

　　可是这四个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坂井膳派把洲贺才藏劫到清须之
的时候被看见了而且被不止一个看见；于是当簗田政纲和阿艳远远
看见有从守山城附近被劫到清须城、过了良久之后那同一个又从清须城
匆匆忙忙回到守山城然后那又乘不备回到清须又从清须着急忙慌回到了
守山城后便分别同时写密信朝着那古城送了过去；

　　然而早在他俩的信送到之前就有给三郎送去了一张纸条：「信次寿宴
勿去有要杀你」

　　——落款是四个汉字：「武卫义统」

　　因为就在织田三位一边喝酒一边给其他三个出谋划策的时候斯波义统
就在屋外的院子里他那本来是想故意去趁着信友等的店铺被烧毁后一
信友的；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在院子里听到这么个惊事

　　等到阿艳和簗田政纲意外发现洲贺才藏鬼鬼祟祟的影的时候斯波义统早
就观察坂井屋敷、守护代府跟守山城良久了而等到阿艳和簗田政纲正惊讶的时
候斯波义统已经派去信给了三郎

　　于是三郎只是答应了信次的邀请自己却并不准备前往守山城并准
备等寿过了之后再派把信次请到那古城来自己再问个究竟；

　　可等到第二一清早守山城还是出现了一个材高、剑眉虎眼
穿着黑红武士袍的青年——袍子两侧印着的家纹也是红的「扬羽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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