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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
十二
丁一带着复杂的心了黄鹤楼沿着蛇山脊背走去一路树木掩映风吹叶动飒飒作响碧绿中泥牌坊层层递其匾额题字或娟秀或苍劲半道他沿着路标攀枝坡到了鹅池一汪泓碧波涟涟鲜荷立蜻蜓点点几只雪白的鹅在其中悠然闲游曲项唱池旁是依山而建的古碑廊丁一驻足观望在心里跟着碑的这些字默走王羲之的一笔“鹅”李白的“壮观”储可权仿王羲之的草书《奉橘》岳飞的《满江红登黄鹤楼有感》或雄奇或飞舞或遒劲或洒笔酣墨畅甘洒淋漓更兼彭麟刻画的梅疏影横斜笔致苍古其它如陆光煜所书“清平如意”张之以孝达、香涛、壶落款的古刻俱运笔凝重势稳健默了一圈来丁一已经有点心悠然心中的中华古韵冉冉升刚才在黄鹤楼的忧结之慢慢得到了缓解丁一不免想到华夏文明风风雨雨长路漫漫几经沉浮被外来文化复侵略却最终吸收同化掉了这些异邦文化成了中华文明的一部分说明了华夏文明的强生命其实现在中国行的现代化也可以当成是西方文化的一种侵略只不过以前的侵略是被动挨打的现在却是动相邀难免良莠并存同化吸收有一个去伪存真吸收华的过程自鸦片战争以来国家积弱积贫病膏肓任宰割经过几代的努吸收世界的新思想新文化为我所用用新的营养补充吐故纳新老树新生容光焕发当两种不同的道德文明观相撞相融时势必会产生混无所适从现在的一些不良世风在中华文明的历史沉淀过滤作用迟早会被剔除掉就像历史多次发生的那样华仅存这点信心应该有的丁一望着古碑字画不由感叹植生于这厚的文化髓再生能强是中华文明的一个特点不是吗丁一周游世界看到的古罗马文明古希腊文明古埃及文明一个个都陨落了现在只有在博物馆里才能看得到唯独中华文明还傲立于世习习闪光自强不息
这种乐观绪让丁一忽然间有了一个好心乘此文雅兴之地于是找了一张树的石凳坐此时藓苔覆地柳拂面荷塘浅影蜻蜓在粉红的荷和翠碧的荷叶忽停忽飞忽聚忽散看得丁一有了点想写诗的感觉和冲动他低沉在门票的空白题起诗来
巧戏蜻蜓点忙
绕荷薄翼有余香
写了两行心里还在推敲抬构思时看见不远有两个在围棋他于是离开石桌踱过去看棋将未完诗稿留在桌等想好了再过来续写棋正到了中盘阶段黑白两条龙缠在一起难分难解不是你就是我于是就在一旁静静默观起来虽说观棋不语心里未免算计起来将写诗的事慢慢忘却了有几次他都想支招但终于忍住对杀的结果白棋因为多一赢了
看完棋等他踅到石桌子旁准备重新写诗时发现诗已经被续过了笔迹娟秀诗曰:
巧戏蜻蜓点忙
绕荷薄翼有余香
新莲粉秀红盈叶
古卷廊墨满墙
看完诗丁一不了一惊四里环顾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秀影在仰观看诗碑她站在古诗碑前穿了一件粉红衫穿了一件墨绿套和白墙黑碑形成了强烈差对比正好像她在诗中描写的一样她挎着一只和衫一样颜的粉红挎包仪态淑雅丁一正呆看着她却过来向他嫣然一笑好像已经知道丁一在盯看自己丁一的脸马红了
裘娜迈着那种在机场见过的袅袅婷婷步伐笑意盈盈地向丁一款款走过来 “想不到在这里能遇见美国老乡见你在专心观棋不忍打扰将你的诗续写完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她那调皮的笑容让丁一不由想起了紫丁香的戏谑和风趣
丁一和裘娜两并肩地走在树影娑的蛇山道清新的山风杂着淡淡的香飘散过来令丁一神思缱绻丁一问：“你怎么到了这里？”
裘娜答：“事办完了路过这里到此一游”
丁一笑了：“你应该去黄山桂林那些地方比这里有意思”
“偏见我喜欢看有点历史文化的景点这次先去了滕王阁然后来到这黄鹤楼完了还要去岳楼我这次到中国来要就是拜访江南三名楼”
丁一一点也不奇怪在他充分见识过“紫丁香”的厚历史底蕴和文采他有点遗憾地说：“岳楼有范仲淹写的《岳楼记》滕王阁有王勃写的《滕王阁序》唯独黄鹤楼没写”
“不对呀黄鹤楼有唐代诗崔颢写的《黄鹤楼》诗呀”裘娜忍不住颂起来：“昔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暮乡关何是烟波江使愁这诗和那两篇文章比一点也不逊”这时他们正好经过搁笔亭裘娜便说道：“当年李白来到这里本题诗赞叹黄鹤楼却看见壁题了这首诗观望良久自叹不能出其右只好搁笔写了一首打油诗‘一拳打倒黄鹤楼一脚踢翻鹦鹉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
丁一笑道：“你好厉害如何知道这许多不过这诗好却好但还是比不王勃和范仲淹的那两篇块文章剁颐王勃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共长一’还有范仲淹的‘先之忧而忧后之乐而乐’何等的怀和魄其意境岂是崔颢诗中‘烟波江使愁’可比”
“分析得有道理缺少王勃和范仲淹那样的文章确实是黄鹤楼的一遗憾不过你可以写呀”裘娜开起玩笑
“我哪有那才不过我觉得你有这次游玩一定要赐笔”丁一好像很肯定因为他知那个多才多艺文笔颇佳的“紫丁香”
“何以见得？”不明就里的裘娜听了丁一的略微惊讶
丁一还是没有勇将事戳穿于是转了一个弯：“你续的那两句诗很见功底所以觉得你行”
“还不是因为你的诗起得好看了那句‘绕荷薄翼有余香’让想不续都不行你原来准备续写哪两句？”裘娜好奇地问
“得是得了两句当时没有完全定好结果被围棋吸引住了“
“说来听听是那两句”裘娜饶有兴地问
丁一觉得很好笑他和“紫丁香”经常在讨论诗句互相和诗没想到在这里又开始了在“紫丁香”一向很认真追究底要是不告诉她她概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他答道：“我的两句是：白云闲意游池砚黄鹤欣然返故乡没有你那两句好所以没有定夺见笑”
裘娜将全诗念了一遍：“巧戏蜻蜓点忙绕荷薄翼有余香白云闲意游池砚黄鹤欣然返故乡我猜想这黄鹤概指的是你自己吧”裘娜说丁一连声称是不得不服这个紫丁香一如既往的敏锐悟实在太高“是不是想中国工作了？”不料裘娜又追问了一句猜中了丁一的心思杨长和鞠让他来工作的话语这几一直在他脑子里缠绕所以以诗寄思
“这里的同行确实有这个意思不过我并不想这也是我矛盾的地方”丁一答
“为什么？”
“以我现在这种方式帮助中国可能更好一些从外部推动中国的展说话有听外来和尚好烧香我的许多到中国的同行都有会一当你到这里安定来影响就减弱家也就不把你当事了说不定家还挤兑你再加我实在不愿意掉自己好不容易在美国建立起来的科研系国内至少二十年内不具备这种条件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我从的梦想生能有几搏能在相对不扰的况从事自己钟的科学事业如何舍得放”这与其是说给裘娜听还不如是说给丁一自己听他在给一个自己不中国的理由
“我有一个相识的朋友和你的想法很相近”裘娜说丁一心里偷笑那不就是我吗裘娜转问道：“今能在这里碰见你真巧还要呆几？”
“我和这里一个学校有作项目事已经完了明就要走了美国”
“怎么可以我才来你就要走什么意思？”裘娜开玩笑地说
“美国还有许多工作等着我分无术再说我们可以在美国相见”
“原来是个忙记起来了你是一个教授将来还得向你请教不过你的专业是哪一方面的？”裘娜歪着询问想探知就底
“我做肿瘤研究”
“噢我认识的那个朋友也是做肿瘤研究的”裘娜说瞳孔里掠过一丝诧异
丁一又闷声想笑为了掩饰赶问道：“你是做哪方面的？”
“我的工作和计划生育有关”裘娜答
“你住在我们那个城市哪里怎么一直没有见到过你？”丁一好奇地问
“我们司在你们那里开业不久刚刚搬过去安顿来趁跑业务的机会跑到中国来玩散散心”
“有了你这个诗友以后好就近讨教容易打发子”丁一打埋伏心里偷笑
“好哇好哇我们互相讨教看得出你的文底很到美国我请你喝咖啡”裘娜为自己的新发现高兴得眉开眼笑脸像一朵月季开放柳眉轻扬偏偏这时有一只彩蝴蝶飞来在她飞来飞去煞是好看裘娜追着蝴蝶跑了一段路直到蝴蝶飞绿树丛中看着她喘微微肢轻盈扑蝶的样子丁一想起了红楼梦里宝钗扑蝶的场景
两边走边谈沿坡拾级而不知不觉到了首义路阅马场宽的街心园到团锦簇鲜艳明媚浇的注着薄雾夕里显现出众多叠加晕圈流光溢彩他们两在石铺就的广场慢慢溜达看首义红楼看孙中山立雕塑像看辛亥革命群雕一队队佩戴红领巾的学生从近旁的辛亥革命博物馆里出来刚刚接完共和历史教育更有趣的是有些了年纪的满白发仙风鹤骨一手提着桶一手拿着半高的笔蘸在一块块方砖练笔字丁一看了看写的是岳飞的满江红字迹如同王羲之再世甘畅淋漓曲觞流
广场旁边有个剧场巨的广告牌写着剧场正在演的剧目裘娜显出惊喜的表问丁一想不想一起听音乐丁一正也没什么事欣然应允他们来到售票窗问还有没有当晚的票售票员答有两相视而笑于是一买了一张看看表离开演还有一点时间于是他们到附近的一家优雅的馆落座在流般的流行歌曲中享用晚餐两继续谈自然还是关于黄鹤楼和诗歌意犹未尽
末了丁一问紫丁香：“你在这里还要玩几？”
“我还要去看东湖屈原行阁和归元寺的八罗汉完了就去岳楼”裘娜顿了一似有所思语还休挑着柳眉打量着丁一得丁一有点不好意思不知她要嘛他随着裘娜的眼光打量了一自己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好像在哪里和你打过道”裘娜犹犹豫豫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噢在哪里？”丁一明知故问似笑非笑
“我也说不来正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谈得来很拍有点知音的道但愿不是我自作多”裘娜自嘲道翘起的眉又平伏来没有没有你绝对没有丁一在心里继续笑着说他觉得裘娜的眉很生动像一支细鹅笔柔和地书写着内心活动
完了晚餐丁一抢着付钱裘娜也没有和他争谢着说：“到了美国我请你到时不要和我抢”他们出了馆到剧场随着流到里面有点闹哄哄的好在正式开演后四周安静了来今的演出是民乐演奏唐装汉服那古古调久违了的二胡笛子扬琴琵琶一曲曲一首首像一阵阵微风醺飘让丁一的思绪在时空里流流到他时候的街巷尾丝竹妙曼此时的他有点像一只疲倦的鸟在这乐声里倦缩在树枝休憩这些来的剧烈神冲击和改稿工作让他确实有点累音乐声荡涤着他疲惫的心灵于是他闭了眼睛静静地让这汨汨之声淌流心田
散场了丁一和裘娜来到外面饰灯将不远山岗黄鹤楼的轮廓清晰地勒出来映托在空里一钩新月几点寒星风带来清新凉意裘娜的黑发在晚风里微飘她一只手拨开遮住眼睛的发伸出另一只手向丁一道别“美国见”丁一度过了愉的一又一次住裘娜那柔无比的纤纤素手“不见不散”他说然后招呼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送裘娜车车开了裘娜抛了一个眸嫣然一笑丁一伫立在街边一直目送出租车消失在红尾灯闪的车流里他默默地望着五光十的都市景久久不愿离开
第二一早鞠就来到楼接丁一去机场在去机场的路鞠告诉了一个让丁一意想不到的事宁任的手筋昨晚被挑断了他将来恐怕再也不能做手术了
